[摘要]9月13日,44歲的蔣忠新將在湖南邵陽學院開始他的大學生活。這名湖南新邵二中師生都熟悉的陪讀父親,終于用3年努力實現(xiàn)了他的大學夢。 “蔣大叔,太牛了” “陪讀”在新邵二中的實驗班279班并不少見。高三時,班里三分之一的學生父母會在學校附近租房照顧孩子的生活,可搬到教室跟兒子一起上課考大學的只有蔣忠新一個。 家里誰賺錢,楊梅林誰管理?考上大學以后怎么辦?這些現(xiàn)實問題擺在蔣忠新面前,何況還有村里人在后背指指點點,覺得他變傻了。 “那時候啥都不想,就想考個大學!別的管不了那么多!”在蔣忠新看來,兒子考上好大學、自己考個大學,比什么都強。 在蔣忠新妻子眼里,以前打工都是拿“汗”換錢。將來有了文憑,再賺錢就容易些了。 蔣忠新為他的高考計劃作了安排:楊梅林交給岳父打理,這3年就用打工的積蓄支撐。 于是,他到教務處領(lǐng)了書,坐到了教室最后一排,而兒子就坐在他前面一排。剛進入教室時,蔣忠新還有點緊張,班里的同學也不適應。 “隔壁班的同學都跑來我們班圍觀?!笔Y忠新的同桌女生說。 班里的年輕女英語老師,第一堂課上看到這樣一個大叔坐在下面,也覺得驚訝。 “全家搬進學校里是為了兒子,可我坐進教室里,拿到課本那一瞬間覺得自己就是來讀書的!”蔣忠新說。 早自習、早操、英語、數(shù)學、語文、化學、物理、生物……上午4個小時,下午4個小時,晚上3個小時……他跟高一的學生一樣的作息,一樣的日程安排。 “蔣大叔剛剛學早操時,班里同學還開玩笑笑話他呢?!备舯诎嗟耐瑢W周敏琪說,“不過蔣大叔人好,從來不會發(fā)脾氣,總是笑嘻嘻的,蔣明有時候也會過來解圍,教蔣大叔做動作?!?/P> “沒過一星期大家就熟了,該咋樣還咋樣。上課的時候,蔣大叔還經(jīng)常提問?!笔谡n老師也開始熟悉這位中年學生,也習慣了他上課的各種提問。 “蔣大叔上課的時候特別愛提問,我們物理老師都有點怕他。”蔣忠新同桌女生笑嘻嘻地說,“不過蔣大叔人很溫和,有同學問他問題,他都能給人家講三遍,這要是我早就煩了。” 盡管蔣忠新如此認真,還是有人不理解他的這一“瘋狂”舉動。學校的幾個老師私下里跟蔣忠新打賭,“如果能考上一本,我們就湊1萬塊錢給你!”老蔣回頭就告訴兒子,“這1萬塊錢咱們拿定了!” 在老師和同學的眼里,他和蔣明已經(jīng)不像是父子,更像是朋友。下課的時候,兩人討論問題到了爭吵的程度。上課的時候蔣明與同學說話,蔣忠新就悄悄提醒不要說話,以免影響其他人。 “別說蔣明,班上其他同學都敢跟老蔣勾肩搭背的,他脾氣好,對學生也溫和?!鄙锢蠋熣f。 原本,為了防止他影響其他同學,班主任跟他約法三章:“不早退”、“不曠課”、“守紀律”。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,約法三章完全是多余的。 蔣忠新慢慢進入狀態(tài),第32名、第16名、第8名、第4名。他的成績一步步地提升,用他的話說是“呈等比數(shù)列上升”。 蔣忠新的第4名成績震驚了許多人,有同學開玩笑說:“有個大叔來踢館了!” “蔣大叔,太牛了!”一群男同學總會這樣喊。 蔣忠新的成績刺激了蔣明,“他倆經(jīng)常打賭,看誰考得過誰,誰輸了就給對方買雞腿吃?!笔Y明的好哥們李誠笑著說,“我們食堂的雞腿一塊五一個,你看蔣叔的樣子就知道沒少吃?!?/P> 蔣忠新的勤奮在班里是公認的。 “他的筆記做了好幾本,每天早上我去的時候,他早早到了。一開始我還覺得坐一個月他就會放棄,沒想到啊!”在周慎的印象中,蔣忠新只請了3次假,兩次事假是因為2011年和2012年的清明節(jié),他的楊梅園因村民掃墓祭祖燃放鞭炮,造成火災而遭受重創(chuàng),村里要他回去協(xié)商賠償問題;另外一次是老蔣重感冒請了兩天假。 “那些公式和單詞,蔣大叔都是不停地讀、不停地背,哎呦,我都看不下去了。要說我們班最勤奮的人,說他是第二,沒人敢做第一!”蔣忠新的同桌女生說。 蔣忠新不僅跟學校的師生玩得來,碰到學生解決不了的事,他這個中年高中生總是挺身而出——幫同學們出主意。 “社會上的一些青年沒事來找茬兒,蔣大叔都勸我們不要硬碰硬?!敝苊翮髡f。 在周慎眼里,蔣忠新是他的班主任助理,簡稱“班副”。 “老蔣跟班里的同學關(guān)系好,有時候他們的心事不告訴老師,但會告訴老蔣,碰到學生們?yōu)殡y的事,老蔣就會告訴我。”周慎對這個“班副”很滿意。 “我們不怕蔣大叔打小報告,蔣大叔都是明著來的?!彼耐瑢W周崢嶸說。 在同學的描述中,班里有人吵鬧,蔣忠新都會出來說一句,而同學們一般都給面子。 “有一次,班上有人抽煙,蔣大叔說了兩次教室里不許抽煙,都不管用。結(jié)果,班主任一進教室,蔣大叔就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跟班主任告狀,說教室里有人抽煙?!蓖瑢W蘇蘇說,“這以后,同學都不怎么敢抽煙了?!?/P> “我們這幾個老師都佩服他這股認真勁,如果要讓我們?nèi)⒓痈呖迹灰欢芸忌夏??!敝苌髡f。 “最艱難的都走過來了,還怕什么” 在不知吃了多少兒子輸給他的雞腿后,高三來了,蔣忠新的成績開始滑落。兒子蔣明的成績則在跟他的打賭中步步攀升,最好的一次考了全年級第6名。 “高三時,我一次都沒考過兒子?!笔Y忠新笑著說,“兒子早自習晨讀時唱歌,我都不管他了?!?/P> 蔣忠新成績下滑有年紀大,記憶力、運算能力不如年輕人的原因,最重要的原因卻是“高三這年,是家庭最艱難的一年”。 2013年4月,一個親戚跟蔣忠新借了錢失信未還,楊梅林也一直沒有收入。老蔣一家生活陷入窘境。 “每個月,都要去弟弟家里領(lǐng)生活費,那段時間真是困難?!笔Y忠新回憶起來不免唏噓。 周慎也記得,有一次老蔣找到他,問能不能讓兒子的學費緩交?!袄鲜Y他自己的學費,我們二中已經(jīng)免了,班費我基本上也沒要,給墊上了?!?/P> 在老蔣的鐵哥們赤水村村支書眼里,蔣忠新是個倔脾氣的人,“他認準的事就埋頭做下去”。 蔣忠新的岳父,一個80多歲的干瘦老人談到自己的女婿和外孫,就忍不住笑,露出還剩幾顆的黃牙,“一下子出了兩個大學生!” 在蔣忠新的兄弟姐妹看來,老蔣上大學對于他們不是“多反常”的事兒。蔣忠新的弟弟,現(xiàn)在邵陽市當律師,當年也是自學法律,考取了律師資格證。蔣忠新的妹妹如今也在自學,準備考注冊會計師。 “他們一家子腦子都好使,都愛學。”村支書總結(jié)道。 因為無人照看,老蔣的楊梅山荒了,多年打工的積蓄也快用光了?!吧抖紱]有了,就剩一張錄取通知書了,咋能不好好學?”蔣忠新說,“最艱難的日子都過去了,還怕個什么!” 如今,為了方便蔣忠新讀書,一家人又搬到邵陽。 “不知道邵陽學院能不能給我免學費?!崩鲜Y撓撓頭道,“邊上課邊打工吧?!庇浾?丁菲菲 通訊員 陳湘 張立星 (中國青年報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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